梨 花 情

   梨 花 情  

 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作者：林慕清

 

       初春，当塔里木河的水开始涨起来的时候，土百灵从云端落下，在绿色如烟的柳枝上开始歌唱，南疆的大地便在这歌声里开始复苏，盐水湖里的冰开始融化，野地里的芦苇才刚刚冒芽，去年的芦花依然起起落落，坚如铁石的路面也开始变软。

 

      天山融化的雪水，灌溉着塔河两岸辽阔而肥沃的田地，经过这雪水的浸泡之后，泥土中大部分的盐碱才能被排除，如此才可以为接下来的耕种做好准备，这种耕种模式是与南方大多数地方有所不同的。

 

      十五连大果园，时间已是四月份了。

 

      这天下午，李卫明在给成片的梨树放水。他熟练地用砍土曼，把渠道里的浮土，树枝，落叶清理干净。又把渠道两边刚刚长出来的杂草砍去。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

 

 

      午后的阳光洒在枝头上，梨花渐渐开放，空气中有淡淡的清香。李卫明干着干着忽然来了兴致，他大声地背起了唐代边塞诗人岑参的诗： ……忽如一夜春风来，千树万树梨花开。散入珠帘湿罗幕，狐裘不暖锦衾薄……"

 

      李卫明正兴致勃勃地背着，忽然间，他听到身后有人笑出了声：" 原来这里还有一位大诗人呢！"    李卫明回头一看，原来是奶牛班的冯小红和许如卿。

 

      冯小红笑着说：" 喜儿同志，这里不是王大虫在管吗？" " 什么王大虫，人家叫王大彪好吧。" 李卫明笑了笑，看了冯小红一眼，许如卿也跟着笑出了声。 " 他那么懒，胖得像地主，总是爱装病，懒得像一条虫，不叫王大虫，叫啥？" 冯小红假装正经地说。 " 人家这次真的闪着腰了，下不了床了，腰上贴了两张狗皮膏药呢。" 李卫明说，" 这不，我和赵刚轮流来帮忙放水，他们这个班，女的多，男的少，都不大会放水。"

 

      " 这里可真漂亮。" 许如卿说，" 我就喜欢梨花，素雅洁白，有绿叶相衬，美得清新脱俗。" 就在这时，冯小红大叫起来：" 如卿姐，这里有蘑菇。" 许如卿并没有太在意，她问李卫明道："你这水还要放多久？" 李卫明说：" 水不大，也流得慢，还有十几亩地，估计要到夜里了。"" 那你晚饭怎么解决？" 许如卿问道。 " 赵刚一会儿帮我打了送过来。" 李卫明说。

 

     " 如卿姐！快来看一下，我又找到好几个大蘑菇……" 冯小红又在那里大呼小叫起来。" 别总是麻烦人家赵排长，人家是领导，忙着呢！晚饭我来帮你送吧。" 许如卿接着说，" 李卫明，你就不能把胡子刮刮，换件体面一点的衣服吗？晚上再是这个样子，我就不理你了。" " 我知道了。" 李卫明微笑着说。  他们正说着话，冯小红拎了一小袋子蘑菇走了过来，许如卿看了笑着说："运气不错呀！晚上有汤喝了。"

 

 

 

      傍晚，许如卿带了野蘑菇蛋汤，又去食堂打了红烧萝卜，炒土豆丝和两个大馒头，看着李卫明狼吞虎咽地吃馒头喝汤，许如卿心里有一丝酸楚。这段日子，他们交流很少，各忙各的工作，她从上海带回来的好多东西，都没有机会给李卫明，她自己也舍不得吃。

 

     " 我帮你看一会儿，你回家去洗洗头，刮刮胡子吧！"许如卿说。一弯新月悄悄爬上树梢，洁白如玉的梨花在春风中微微颤动，暗香袭来，许如卿陶醉地闭上了眼，这馨香直入她心肺……

 

      当她再一次睁开眼时，李卫明已经站在他面前了。他洗了头，刮去了长了一个多月的胡子，剑眉大眼，鼻直口方。一套压箱底的黑色西装穿在了身上，结实而宽阔的肩膀，好像扛得起一座山。 " 这一身还不错吧。" 李卫明看着许如卿说"…………"  许如卿如望着他，点点头。 "  我喜欢待在这里。" 许如卿说。

 

      月光轻柔地照在许如卿的脸上，李卫明感觉今夜的她温婉如玉。  " 听赵刚说，你们过年的时候，节目拿了大奖，还到师里去演出了。" 许如卿静静地说。

 

     " 是的，所以我想低调一些，不能尾巴翘到天上，否则头会跌到地下的。" 李卫明说，" 不能让别人认为我得了奖就沾沾自喜，我出身不好，我时时告诫自己，要和老赵，老孙头他们打成一片，而不是标新立异，这或许就是我的生存之道吧。"

 

     " 那也不能胡子一个月不刮。" 许如卿说，" 把我扎疼了怎么办？" 

" 我的胡子怎么能扎了你？" 李卫明故意这么说。 " 哎呀，你是个傻瓜！" 许如卿用手轻轻地打了李卫明一下，李卫明顺势逮了个正着，一把将许如卿搂在怀中。  " 卫明，你还在乎我么？"许如卿仰起脸问。" 我只爱你一个。" 李卫明说。" 这两个多月，见不到你，让我寝食难安。"

 

     " 这里多美呀！"许如卿说，" 我想听你吹口琴。" " 漁光曲" 李卫明看着许如卿的眼睛说。"多久没有听了？" " 快小半年了吧！你带了口琴么？"许如卿问。 " 这么美的月夜，哪能不带呢？"李卫明说。 "你经常吹么？" 许如卿把脸靠在李卫明胸前问。

 

     " 想你了，晚上就出来吹一曲。" 李卫明说。李卫明清澈而抒缓的口琴声，在月光下的梨园静静地流淌，许如卿在他怀里轻轻地唱道： 云儿飘在海空，鱼儿藏在水中，早晨太阳里晒渔网，迎面吹过来大海风……东方献出微明，星儿藏在天空，早晨渔船儿返回程，迎面吹过来送潮风……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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