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风恋】婚殇（小说）

（本故事纯属虚构，如有雷同，实属巧合，请勿对号入座，自寻烦恼！）

一

烟花绽放，鞭炮齐鸣，唢呐声声，嘉宾如云，笑声盈盈。

财旺坐在角落里，任凭妻子慧芳忙得不辨东西南北，他什么也不做，只是机械地点着头应付着来宾的祝贺。因为他压根就看不上这个大儿媳妇。大儿媳妇叫雷落华，黑炭一样的皮肤，胡檩一样的胳膊和手脚，水桶似的腰身，翻卷着的嘴唇，哭丧似的脸……只要闭上眼，落华的丑陋就像响尾蛇，钻进他欲裂的脑袋中。可惜儿子东方不听他的话，死心塌地地认准了落华，妻子慧芳也劝他，既然儿子愿意了，你不愿意又能咋样，难道你还真的为了这事儿，和他断绝父子关系啊？

财旺痛苦地闭着眼，尽量不去想，可越是想逃离，越是无法摆脱这痛苦地折磨。他扫了一眼儿子和媳妇，无奈地叹着气，咬着嘴唇，心里说道，命该如此，命啊！

婚后二十来天，一天吃过晚饭。东方和落华没有立即回他们的爱巢里，而是破天荒地坐在客厅里，陪着财旺和慧芳拉家常，一直到了九点多钟，也没有回去。

财旺有些困了，第二天还要早起上班，看着儿子和媳妇吞吞吐吐，欲言又止的表情，问道：“你们有什么事儿？”

儿子东方瞟了一眼落华，落华用脚踢了踢东方，东方低着头说道：“落华想……”

“落华想干什么？”慧芳没等儿子说完，就紧张地迫不及待地问道。

东方抬头，满脸通红地望着慧芳：“落华想开个奶粉店！”

慧芳惊讶万分：“奶粉店？这得多少钱啊？”

财旺也被震懵了。现在他们最怕听到的话就是儿子和媳妇跟他们要钱。财旺只是一个穷教师，虽说一个月拿四千多元，可那毕竟是死钱，要不是老婆慧芳累死累活地经营个文具店，无论如何，这些年在这街上也积攒不了两处房产。虽然给大儿子办过事儿还有所剩余，可毕竟小儿子还要娶媳妇。现在一分钱也想掰两半花。此时落华要开奶粉店，他们就算倾尽所有积蓄，也无法满足开店所需的“巨款”吧！

落华见财旺和慧芳面有难色，犹豫不决，忙说道：“爸、妈，你们放心，过几年赚了钱，会还你们的！我已经了解过市场的行情，卖奶粉是个稳赚不赔的生意，我们在这街上有门面房，要是不利用，不是太浪费了吗？”

听说婚前落华在温州的奶粉店打工，是店长，对经营有经验，要是真的开家奶粉店，也算发挥她的特长，说不定真的是一条出路。可是为东方的婚事，家里已经花了一笔巨款了：彩礼十万，其他肆万元，买房子三十多万，剩余的钱，还打算给小儿子国策办事儿，要是拿出来开店，老两口真的就赤手空拳了，到时候，就算不要命，一时半会也弄不出那么多钱啊！

东方望望财旺，望望慧芳，一向不善言辞，他也抢着说：“爸妈，落华说得……说得对，卖奶粉很赚钱的！”

落华愁眉凝涩，低声哀求道：“爸，妈，我在外面打了许多年的工，结了婚也不想出去了，想自己创业，还请二老体谅媳妇的心情！”

慧芳是个慈爱心软的人，听着儿媳妇说得可怜，推了推财旺。财旺有些不悦地说道：“刚把你俩婚事儿办完，花了不少钱，现在开奶粉店，需要很多钱，家里真拿不出这么多钱！再者说，最迟两年，国策要结婚，这也需要一大笔钱，我和你妈正为钱发愁呢！”

“是啊，是啊，你爸说得对！”慧芳左右为难，但还是忙为财旺助阵。

落华立即说道：“爸妈，我知道为我和东方的事儿让二老操碎了心，花了很多钱，也是我虑事不周，婚前彩礼钱存在了银行，还是三年死期的，不然我也不求二老了。你们放心，媳妇保证，国策办事儿时，我一定把投到奶粉店里的钱抽出来，绝不让二老着急！”

乖乖，存在银行，还是死期的！看这架势，要是老子不出钱给她开奶粉店还真不行！这不是明显地敲老子的竹杠吗？财旺沉着脸，说道：“我要是拿钱给你们开店，我和你妈就成了地地道道的叫花子啦！恐怕今后想喝西北风也难！”

“落华不知道咱家的情况，东方你不知道吗？咱家还有那么多钱供你们开店吗？”慧芳一向沉稳，这时候也急了。

落华暗地里推了一下身边的东方，东方有些不情愿地说道：“爸妈……”

“好了，别爸妈了，这件事儿我们要好好想想，明天再说吧！”财旺站起来，瞪了儿子和儿媳妇一眼，一边说，一边向楼上走去。

东方和落华相互望了一眼，一齐望着慧芳：“妈，我们……”

慧芳慈爱地说道：“你们先回去吧，回头我劝劝你爸，他不是不愿意给你们开店，而是咱家实在拿不出来这么多钱啊！”

“妈，只要你再给添十万元，其他的钱，我会想办法！你放心，这十万元到国策结婚时，一定还你！要是我们赚了钱，还能帮帮你呢！再者说，那十多万元的彩礼不是还在银行吗？到时候就算不赚钱，我也能用那钱还给你，不是吗？绝不会给二老添啥麻烦的！”落华站在慧芳的身边，拉着她的胳膊，滔滔不绝地说着。

十万元，两口子累死累活干多少年才能挣来啊！张口就要十万元，真是口气不小，站着说话不腰疼！慧芳心中不快，瞟了她一眼：“好了，先回去吧，明天再说！”

二

财旺和慧芳为合计这事儿，一夜没睡着觉，翻来覆去，在床上烙烙饼。

第二天落华和东方起了个大早，就过来了。

开门时，慧芳和财旺都是一副黑眼圈了。

慧芳和落华在厨房里忙活了半天，弄出一桌子早餐，端到餐桌上，大家默默无语地吃完饭。落华主动地把餐桌上的碗筷拾掇干净。

财旺拉着慧芳坐在客厅，看着落华干完这些，回到客厅，坐在东方的身边。

东方说话不是很漂亮，但落华背后推了他一下，他不得不硬着头皮说道：“爸妈，开奶粉店的事儿……”

财旺瞪了东方一眼：“家里有没有钱，难道你不知道吗？”

东方本来就怵财旺，见他发威，偷望了落华一眼，低着头，不敢看财旺。

落华毕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，忙说道：“爸，我知道现在向您借钱开店，确实让您为难！可只要店开起来，一切都会好起来的。要是我和东方有了钱，不孝敬您和妈，还孝敬谁啊？儿子媳妇的钱还不是您二老的钱吗？昨天忘记告诉您和妈了，前天我已经向店家预定了柜台和货架，给了一万元的定金，要是店开不成，那一万元的定金人家只退给百分之三十，那样咱家就亏大了！”

财旺瞟了落华一眼，再次打量着这个其貌不扬的丑媳妇，这些天的相处，逐渐改变了先前对她的态度，心中叹道：到底是在外面当过店长的人，外陋内秀，很有心计。要是真的帮她开个店，说不定真的能发展壮大，这也是儿子的福气呀。儿子为人太实在，没有心机，想问题直来直去，不知道转个弯的人。娶个能干的媳妇，也算是他的福气了。人活一辈子，忙来忙去，到头来还不是为了儿女打工吗？为了儿子，只得舍出自己和老婆了。财旺心念电转，郁闷莫名，同情地望望为了这个家，为了儿女不知疲倦，不要健康的慧芳，狠狠心，说道：“只能给你们十万元，其余你们自己想办法！”

落华眼漾异彩，惊喜地说道：“谢谢爸妈，我和东方一定会好好干的，不会让二老失望的！”

东方也喜出望外地说道：“谢谢爸妈！”

“我立即联系人，把店面装修装修，另外去工商局办营业执照，争取十天内开业！”落华虽然高兴，但还算清醒，这一点善良憨厚的东方是没法比的。

慧芳说道：“落华，你们婚也结了，最近两天把户口迁过来，你和东方到民政局把结婚证领了吧！”

财旺也想到了这一点，也帮着催促。

落华笑道：“爸妈，我娘家那个村里，最近两年要拆迁，我爸的意思，等拆迁后领到拆迁款和房之后，才迁户口领结婚证！我想爸妈也会同意的！既然我和东方结了婚，成了你们的媳妇，咱们就是一家人，我一定会和东方好好过日子的，请二老放心！”

“我们不是不放心，不迁户口，不办结婚证，就是说你们的婚姻不合法，以后有了孩子，户口也没法入吧！”慧芳和财旺同时说道。

“放心吧，只要我娘家的拆迁问题一完，我们立马就把那些事儿办了，不会影响孩子的户口问题的！”落华羞涩得红了脸，眼睛晕红地望着财旺和慧芳，“二老要是不相信，可以打电话问问那头我爸啊！”

财旺有些尴尬地微微一笑：“不用了，我们相信你！”其实财旺有自己的想法，不办结婚证，过了三年也构成了事实婚姻，就等于有了结婚证，再者说，就算等个年把的，也没关系。既然结婚证牵涉到她娘家的利益，自己就大度一点吧。何况媳妇长得不是那种人见人爱招蜂引蝶的主，也不怕她离家另宿高枝。

慧芳忙说道：“我和你爸是想你们尽快领回证，免得以后办麻烦，既然你娘家爸有那样的考虑，我们也不能强人所难，只要你和东方相亲相爱，好好过日子，我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？”

落华激动地说道：“谢谢爸妈！”

东方也高兴得有点结巴地说道：“谢谢爸妈！”

三

十天后，奶粉店真的开张了。正门上方悬挂着一个巨大的匾额，除了店名“落华母婴生活馆”外，还喷绘有经营范围，联系电话等内容。

开张那天，左右邻居，财旺的同事，有不少前来祝贺的人。在缤纷的烟花和清脆的鞭炮声中，财旺望着装饰豪华店铺内，十多个货架上，摆满了各种品牌的罐装婴儿奶粉，内心稍有些安慰了。

自从母婴店开张后，落华忙前忙后，不知疲倦。她经常骑着电瓶车出去联系客户，给客户送货上门。有时，只要一个电话，她就会不顾劳累地把货给送去。开业不到一个月，固定客户就达到了二百多户，当然其中不少是落华的亲戚、同学和朋友。东方则在家中照顾生意，两人可谓是夫唱妇随，比翼齐飞了。

自从母婴店开业后，落华和东方回家吃饭的时间就少了，财旺和慧芳倒感到了失落和寂寞。娶了媳妇，卖个儿，终于尝到了这滋味了。不过小两口也会抽空回来，和他们短暂相聚的，吃吃饭，唠唠家常，倒也其乐融融。

一次晚上，吃饭期间，财旺问道：“你们母婴店到底赚不赚钱啊？”

“赚，咋能不赚钱啊！卖一箱奶粉，可以盈利一千多元！”儿媳妇落华骄傲地笑着说道，“不过赚的钱又投到货上了，目前还没有结余！”

“那就好，我和你妈就放心了！”财旺表情舒缓了一些，笑了笑。

落华懂事地给慧芳和财旺夹了一块红烧肉，放到碗内，说道：“爸爸妈妈为我和东方操了不少心，多吃点，补补身体！”

财旺和慧芳高兴地说道：“你吃吧，我们自己来，自己来！”

“不过现在生意也难做，不少客户都是要求送货上门，你要是不送，人家就不高兴，就不买你的东西！他们真是上帝啊！”落华凝眉忧闷地说道，“现在天凉了，不少家长要求店内给孩子洗澡，这两天，我正愁着筹资金添置大浴缸和热水器呢……”

“好啊，扩大经验范围，不错！”财旺高兴起来，落华欲言又止的表情，没逃出他的眼睛，心竟然莫明地跳起来，忙问道，“怎么啦？”

落华伸手从底下推推专心吃饭的东方，不好意思地答道：“没啥？”

财旺当时就蒙住了，这真是黄鼠狼进宅子，没安好心啊！要不是为了要钱，估计今晚这顿饭也不会在一起吃了。

慧芳望着财旺，看看儿媳妇，没有说话。

财旺郁闷地不得了，压住心中的不满，低声问道：“需要多少？”

儿媳妇落华不愧是见过大世面的人，轻描淡写地说道：“六七千块钱吧！”

“六七千块？差不多是我两个月的工资啊！”财旺有些失态。

落华心中不以为然，轻声细语地说道：“爸，你放心，我们是向你老借钱，不是要，一定会还你的！”

“这样要钱，我拿什么给你们的二弟娶媳妇啊！”财旺长长地叹着气，摇着头。

“生意不是刚开始吗？这个生意真赚钱！”落华自豪地强调说道，“一箱奶粉能赚千把块，一个月盈利万元以上，往少里说，一年也得赚十万元吧！要是这样，咱家的日子不是就越来越好吗？我们挣了钱，不给二老还能给谁啊！”

东方老实，一言不发，只是静静地听着，被落华暗中踢了一脚，这才醒过神来，忙着说道：“是啊，是啊！爸妈，落华说得……说得对！”

财旺两口子骑虎难下，心疼那些血汗钱，可儿子媳妇话说到这份上，要是不出，也太不近人情了，为了儿子，也只好舍得，便心中不快地说道：“好吧！刚取的两月工资，还没捂热呢！”

财旺向老婆使了个眼色，慧芳会意，到楼上取出七千元，交到媳妇手上。落华伸手接过来，向财旺两口子道声“谢”，低头匆忙扒了几口饭，便喊上东方，笑眯眯地走了。

四

母婴生活馆的生意真如落华先前所言，生意兴隆，财源茂盛，日进斗金。可是让人郁闷的是有些奶粉卖出去了，可临时收不上钱，而进货需要现钱。现在的厂家都学乖了，没现钱不给货。落华在慧芳面前有意无意地提过几次，但慧芳却装聋作哑，故作不知。她又遣派东方回家讨要，慧芳把儿子数落了一顿，钱也没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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